2018-12-09

保護區的風光 劉方正攝

在自然保護區生活工作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背景

了解自然保護地研究中心的人都知道，其實小編并不是學生態環境專業的。文科生的思維難免對神秘的保護區有一種詩化感，蓋一間茅草屋，種種花草，抬頭看見青山，身邊有可愛的兔子、萌萌小鹿作伴，可能馬上就有一種作詩的沖動。

小編的實習導師王偉及整個研究團隊是專業研究自然保護地工作的，有幸接觸相關的保護區及一些可敬的保護區管理人員，特意整理下來，一方面為堅守在自然保護工作崗位的人致敬，另一方面滿足大家的好奇心，共同關注自然保護地的自然保護工作，為健康的未來共同努力。

故事1：保護區二月后，回京綠樹都想擁抱

劉方正是我們中國環境科學研究院自然保護地研究中心的一位研究人員，畢業于北京林業大學自然保護區學院，一次吃飯交流的時候，我無意向他透露出對保護區生活的向往，他便打斷我，給我講了他親身經歷的故事。

圖片來源 /劉方正 攝

當年他就讀于北京林業大學自然保護區學院，因為課題研究安排，一個人便前往甘肅安西極旱荒漠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該保護區的面積為80萬公頃，在我國自然保護區面積中排名第十位，主要保護的對象是極旱荒漠生態系統，放眼四周是茫茫戈壁，一望無際。

為了開展研究工作，他同保護區的巡護員同吃同住在一個管護站。這個遠離人群和交通干道的管護站，大約40平米的范圍，卻居住了4個人和2條狗，物種密度已是相當高。

白天一整天的考察工作烈日當頭、風沙彌漫，就連GPS的電池倉里都會滲進粉塵顆粒。生命在這里是單調、暗淡的，真應了句“春風不度玉門關”的景象；每當夜幕降臨，在沒有信號、無電視、廣播的時光里似乎只有夜的寂靜，偶爾一束細細的微光，讓人驚喜，其實那是駛向遠處地平線的火車，頗有一種“西出陽關無故人”的悲涼心境。

歷時兩個月的實地考察，眼睛早習慣了黑色、灰色、褐色、咖色等這些“陰暗”色系。畫風一旦形成，整個人也跟著環境變得粗糙起來。“土豆沾鹽巴”、“白煮肉沾辣椒”、面條配“茄辣西”（一道用茄子、辣椒、西紅柿炒在一起的地方名菜）。原本一個來自享有“東方瑞士”之稱青島海濱的小男生硬生生變成了西北塞外的豪爽大漢。

保護區周邊社區花朵 劉方正 攝

“回北京的時候，看到人行道兩旁的綠化植物，就像灰暗的世界里打翻了調色板，灰度顯示器變成了RGB彩色電視機，迫切想飛過去抱住它，我需要找人說話。”他這樣描述說。

故事2.找不到對象，終身大事解決有難題

圖片｜劉方正攝

野生動植物衛士獎自2008年發起以來直到今天，WCS野生生物保護學會一直在尋找、鼓勵和嘉獎工作在野生動植物保護領域的“衛士們”，而唐家河自然保護區白熊坪社會公益保護站在這次野生動植物衛視獎中獲得了“專業成就獎”。我有幸參加了這次山水自然保護中心舉辦的一次心靈分享會，接觸到一位在保護區待了將近4年時間的白熊坪保護站站長刁鯤鵬，了解到了保護區不一樣的故事。

自然保護區的建立無疑對于保護生物多樣性，維持自然生態系統平衡方面有著重要的意義。但是就目前來說，我國自然保護區內都面臨著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缺人。缺一些什么人呢？你肯定會疑惑我國人口眾多，怎么可能找不到人做這份工作，況且學生態環境專業的人才最終都流動哪里呢？其實保護區缺的是一批年輕人，有專業技術、有情懷的人，愿意用自己的所學知識真正用到保護區的保護管理工作中來。事實上保護區現在面臨的一個嚴重情況就是留不住年輕人。

“保護區為什么會那么多夫妻檔？說白了，在保護區內的男生真的不好找對象，保護區的男女比例大約是20:1，如果有一個女生在的話，幾乎所有的鉆石王老五都會跑過來獻殷勤。”刁站長提到保護區內工作人員的社交面非常狹窄，出出進進就幾個人，大家之間處的非常和諧。“為什么叫過了命的兄弟，因為你的啥事人家都知道，根本就不存在有什么信息隱私。”

而吳主任是唐家河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信息中心的主任，他同樣是2014年來的唐家河自然保護區，如今算來已然有四年，平常的工作主要負責保護區信息化管理和建設，同時也是保護區內少有的年輕人。他說，因為保護區內青年人比較少，就加上封閉阻塞，所有留給年輕人的溝通交流空間有限。“說實話，由于個人問題，可能去年我就離開保護區了，我當時給領導講，如果我再不走，估計個人問題都無法解決，沒辦法，可能以后只能和保護區的猴子結婚了！”

但最終考慮到保護區的信息化建設急需人才，而且一時沒有合適的人員進來接替，他最終還是決定一直待在這里。

故事3：愛上一匹野馬，就要為它尋找草原

圖片來源：劉方正 攝

“我對于下雪懷有雙重的喜歡之情；其一是我喜歡真正的冬季，因為我可以穿著厚厚的冬靴跋涉于一片炫目的白色；其二是我們可以通過雪揭開很多秘密，比如可以知道哪些動物曾經來過，因為它們會留下清晰可辨的足跡。此時的動物們還沒有進入“冬季模式”，與漫長的冰凍時期相比，很多動物還在非常活躍的四處游走。”彼得·渥雷本是著名的自然保護主義者，二十年來他一直在林業管理局做公務員，為實現他的生態理想，他辭去公職，在德國埃菲爾地區領導并管理著一片環保林區，致力于恢復這片森林的原始形態。

自然保護區工作生活條件雖然艱苦，但在這里生活工作的人，卻甘之如飴，有其幸福快樂。小羅是廣西某自然保護區的一名科研人員，大學畢業后就直接來到了保護區從事保護區水生動物保護。他說，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做飯，探討如何保護動物，去社區學校給孩子們講解自然保護的知識，讓他覺得每一天都是充實。

還有一些自然保護區的志愿者，抱著想讓自己的孩子能夠看見更美世界的心愿，自愿辭去城市工作，做一名保護區的科學工作者；一位年僅18歲的大學生喜歡觀鳥，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它的棲息地，每年寒暑假都來保護區幫助管理人員整理紅外相機資料，為一些社區居民科教宣傳等。

圖片來源：劉方正攝

對于一些執著于自然保護區保護的科研工作者來說，他們也是自然保護區的重要保護力量。不辭辛苦，常年在各個保護區進行調研和監測，越是隱蔽危險封閉的地區，對他們來說可能就越興奮，因為極有可能會有新的發現。

我曾一度很好奇于王偉老師的旅行包，千斤重，更好奇無論走到哪里從來都不曾放下，甚至還開玩笑猜測說他包里藏著幾塊金磚，直到有一天一個師兄告訴我，其實包里都是一些“細軟”，單反相機、無人機、移動圖形工作站等等，因為他隨時要做好出發的準備。

正如白熊坪保護站刁站長所說的：“我愛上一匹野馬，正好有遼闊的草原，我要保護好這塊草原讓我的野馬奔騰。又或者是我愛上一匹野馬，而我沒有草原，我要遠走他鄉去為野馬營造草原。”既然愛上了野馬，就注定要隨它顛沛流離去尋找草原，愛上草原，那位故事一里面的保護區信息化建設主任最終還是沒有因為個人原因選擇離開，誰說他不是真的愛上了猴子呢？這就是自然保護者的理想。追夢的過程很辛苦，但是也很快樂！

聽他們這些故事，其實并不是要澆滅你的熱情，而是讓我們學會更加珍惜，因為所有毫不費力氣得到的饋贈，比如藍天空氣，綠水青山等，其實背后都有一些人逆風而行，選擇了付出和所要承擔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