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臺菩提樹

黎云昆

清末民初丁福保《佛學大辭典》載：“菩提子一名川谷，一年生草。所在有之，春生苗，莖高三四尺，葉如黍，開紅白花作穗，夏秋之間結實，圓而色白，有堅殼，如琺瑯質。俗用為念佛之數珠，故名菩提子。木本者別為一種。中國惟天臺山有之，謂之天臺菩提。”

丁福保先生認為木本菩提子只有天臺山有，名“天臺菩提”。

那么，天臺菩提又是什么樹呢？

清陳元龍《格致鏡原》轉引《天臺志》所載：“山有菩提樹，相傳西天梵僧游化遺此種。樹如柿，花亦大同，未結蕊先乃別抽一葉，長指半許，闊兩指，色白而光潤，乃結蕊于葉下。日則覆子，以蔽穢；夜則捧子，以承露。秋社后，取子為珠，十百中必有一二如羅漢者，謂之佛頭。他處所生則無之。若西天佛。”

按此文描述：“此樹結蕊之前先發一葉，果實結于“葉下”。所有植物的果實只能結于花下，不可能結于“葉下”。此中所說的葉，不是葉，應當是苞片（bract）。苞片是花序內不能促進植物生長的變態葉狀物，或變為鱗葉狀，與葉顏色相同稍淺，比葉小，有保護花芽作用。

花序苞片是椴樹屬最典型的特征，因此，可以斷言，天臺菩提樹是椴樹屬。

椴樹開花一般在6、7月，此時樹葉已經長成，再長出的就不是樹葉了，那是苞片。椴樹葉為心形，苞片為窄帶形。

圖1為南京椴的枝葉圖片。圖中綠色心形是椴樹的葉子，淺黃綠色窄倒披針形的，就是苞片，苞片上即是結果的果枝。

圖1

適合天臺地區生長的椴樹有：糯米椴（Tilia henryana Szyszyl. var.subglabra V. Engl.）、華東椴（Tilia japonica Simonk.）、粉椴（Tilia oliveri Szyszyl.）、南京椴（Tilia miqueliana Maxim.）。糯米椴（圖2），果實倒卵形，長7-9毫米，有棱5條，被星狀毛。華東椴（圖3），果短圓柱形，殼薄，無棱，先端有小突起，密被黃褐色短星狀毛，長6-7毫米，徑5-6毫米。粉椴（圖4），果實橢圓形，被毛，有棱或僅在下半部有棱突，多少突起。南京椴（圖5），果實球形，無棱，被星狀柔毛，有小突起。從圖中可知，粉椴和南京椴結果也都不大。這幾種椴樹種實都太小，不可以制作念珠。因此，作為椴樹屬的天臺菩提不大可能是當地的鄉土樹種。

圖2

圖3

圖4

陳元龍所述天臺菩提“相傳西天梵僧游化遺此種”，倒是很有可能的，即能夠制作念珠的天臺菩提系由印度僧人帶至天臺的。

天臺縣境內有一著名的寺廟——國清寺。隋代高僧智越在國清寺創立了天臺宗，該寺即為中國佛教宗派天臺宗的發源地，天臺宗也在日本和朝韓都有相當大的影響，被他們尊為天臺宗的祖庭。

國清寺曾駐錫過不少有名高僧，包括唐一行法師、寒山、拾得、濟公和尚、日本東密開宗祖師空海大師、日本臺密開宗祖師最澄大師等。

印度僧人造訪天臺國清寺，將西方的可以制作菩提子的椴樹帶至此處，并繁衍生長。